25亿年

【原创】我是怎样爱上你的

食堂大师傅的蛋包饭总是用力过猛。夏夷则用勺子撇开海一样的番茄酱。这样的酸味让人印象深刻,他以前总是敬谢不敏。

“我喜欢酸的。”阿阮说,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犹在眼前,像一只金鱼。

不,金鱼还是太呆板了。夏夷则想,阿阮要灵动得多。她那么可爱,像是诗歌散文里说的,春天。

 

阿阮是个娇小的女孩子。运动会常常被拉去帮忙参加猪八戒背媳妇。实际上她运动很好,1500的冠军也总是当仁不让。大一那年夏夷则背着她跑了半个操场,从此这等好事再也没有旁落他人。夏夷则记得,快到终点时阿阮兴奋地拍他,那个节奏打得他心跳都险些乱了。

 

他给阿阮写过情书。他选修所有外院开设的任选课。他在体育馆看阿阮的排球赛,拍下的照片被校传媒哄抢。他是这样喜欢她。

“那张照片可不好看。”阿阮说。

乐无异说他是病入膏肓。

可不要误会,他并没有打扰阿阮的生活,毕竟他是那样腼腆。他的情书没有发出去。选修课也不会刻意坐在阿阮身边。至于照片,他只是代表摄影协会拍摄排球队。

“你没救了。”乐无异说。

 

情人节礼物阿阮收了一堆,夏夷则也是。然后他们抛下了那些鲜花和巧克力,像情侣那样出去约会。阿阮的围巾是草绿色的,那样与众不同。夏夷则几乎要吟咏一首诗来赞颂她了。

 

告白的时候是一个雪天。阿阮戴了一顶绒线帽子。夏夷则没有像别的男孩一样送花。他拿出一捧糖葫芦,九十九串,都快抱不动了。阿阮笑嘻嘻的,“这么多,怎么吃啊?”

结果乐无异之后再也不吃山楂了。

 

也有不太开心的事。

阑尾炎来得太快,像龙卷风。

夏夷则抱着脸色苍白的阿阮冲进市医院,阿阮还能笑着说“切了以后我就不是完整的我了。”手术完了才哭丧着脸问“我是不是不能穿露脐装了?”

“没有的事,没切也不能穿露脐装。”夏夷则说。

 

他们还吵架,别问他们怎么吵的,夏夷则是个闷葫芦。

阿阮义愤填膺地说完了,夏夷则盯着她看。

“你生气的时候也那么好看。”

阿阮就不生气了。

夏夷则还是一个情圣。

 

他们一起去看电影。阿阮坚持要看午夜场首映。

夏夷则是个有原则的人,十一点半准时睡觉。

他们翻墙去看了。还吃了一顿夜宵。

乐无异半夜被夏夷则吓了一跳。

居然没有被宿管抓到。上帝也偏袒情侣吗?

 

二号线能把人挤成沙丁鱼。他们乘地铁跨越半个城市,夏夷则抓着横杆,阿阮抓着他。周围的乘客默默地退开一点距离。单身狗没眼看。

 

“小叶子的手艺真真是极好的。”阿阮抹了抹嘴边的油,由衷地赞叹。

“赏。”

“哎哟谢娘娘恩典。”乐无异诚惶诚恐地受了赏,把夏夷则扯到一边,“你能让她少看点宫斗片不?”

夏夷则笑了,“御厨何出此言哪?”

重色轻友。夏夷则的节操都被阿阮吃了。

“无异此言差矣。”闻人一本正经道。

“阿阮你还我正常的闻人!”

 

乐无异的平行波浪线跟夏夷则的江城子。

闻人的铅直线和阿阮的十四行诗。

异性恋就是矫情。

 

毕业在初夏。大合影被卷成筒插在侧边口袋。火车站大厅各奔东西。

阿阮的眼睛红红的。

“别哭”,夏夷则说,“会下雨。”

“去你的。”阿阮说。

 

“阿阮。”

“夷则。”

“没有玫瑰花,拿这个代替吧。”夏夷则拿出一串糖葫芦。

“下雪天糖葫芦和戒指更配吗?”阿阮问。

“不,我和你更配。”

 

食堂大师傅的蛋包饭总是用力过猛,阿阮喜欢那个。她还喜欢那儿的鱼香肉丝、水煮肉片、香菇鸡腿饭。

现在她来了。

“哎哎哎夷则,你给我留点。”

“都给你。”

 

我是这样爱着你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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